【钱莫|翻译|等待授权中】I Call Baby (3)
3
“你说什么？”她呆滞了许久才问，怀疑自己是幻听。
“你听见了。”他试图坚定地点点头。
“孩子？”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。
“对。”他抱起双臂，“孩子。”
Chandler屏起呼吸，看着Monica抱臂站在他面前，怀疑和愤怒写满了她的脸。
“你知道你不该随便拿这件事开玩笑的。”她的怒火中暗藏着受伤，“你……你是唯一……我倾诉过这件事的人。你……你不应该……”
“谁说我在开玩笑的？”他从床上跳了下来。
“什么？！”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，他牢牢盯住她瞪大的眼睛，“你……Chandler！你在开玩笑。”
“我没有在开玩笑。”
“你认真的？”
“跟心脏病一样认真*。”
（*原句：Serious as a heart attack，serious有严重和认真两层意思。）
“你看，我就知道你在开玩笑。”她仿佛松了口气。
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。他低下头，一只脚下意识地蹭着面前的地板。
“没有。我没有开玩笑，好不好？”他终于抬头望进她的眼睛，“我没有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？”她小声问，心跳的声音在耳朵里越来越响。他确实不像是在说笑，他的表情一点调侃的意思都没有。
Chandler用力吞咽了一下，把手插进口袋里，期盼地看着她。
“那你就是疯了。”Monica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他给了她恼怒的一眼。
“Chandler，这太疯狂了，好吗？这太疯狂了！”她试着把手搭上他的手臂，却被他扭身甩了下来。
“是啊，当然，跟我生个孩子就是这么疯狂。”他自嘲地回答，也不再看她，掩饰自己的受伤。
“不，不是！Chandler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她飞快地打断，又去抓住他的手臂。“这确实很疯狂，但是很……很暖心，非常、非常暖心。你懂吗？你甚至在我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愿意做我的男朋友，现在又……又愿意做我的……嗯……宝爸……”
“宝爸？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她放松下来，也对他微笑。“我知道我最近总借你的肩膀哭……”
“确实，”他手忙脚乱地比了几个手势，“所以我才……你懂的……如果我可以让你好过一点……”
“你是全世界最贴心的朋友。”她把他群魔乱舞的手臂握在掌心里，仰头对他微笑，又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，“但你无法让我好过一点，Chandler，你做不到。我得……我只是要……更耐心一点。”
“那可真是你的长处。”Chandler嘲笑她，“耐心。”
她翻了个白眼，对他假笑回去。“再说，Chandler，你根本不想要小孩。”
“我不，但是你想啊。”他叹了口气。“听我说，Mon，刚刚在你公寓里的时候我……嗯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她退后一步，皱眉看着他。
他看上去有些难为情。“我当时在找笔……然后我，呃，我看到了那些文件。”他的脸微微红了红，“精子库的文件。”
“啊。”她的脸因难堪而发烧，她抱起手臂，眼里闪烁着怒火。
“相信我，我只是想找支笔而已。但既然我看见了那些文件……”他战战兢兢试着安抚她狂涨的暴怒，“我没有要评判你的意思，我没有！我只是觉得……你值得更好的。你……你根本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谁，而且Mon，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孩子，但你值得一个不仅仅在简历上看得过去的男人。我是说，可能我的简历不会太好看，但我也有精子……”
“Chandler，闭嘴。不要再说了。”她举起手，深深叹了口气。“这简直是……这不可能发生。你是……你是想跟我睡吗？”
“不是！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，于是看见她脸上茫然和受伤交错的表情。“不是！我……我可以……我是说我可以就……你懂的，捐一点我的游泳健将然后你就可以，你懂的，至少能了解那个……那个……”
Monica静静凝视着他的脸，看着他垂头丧气地抿着唇，不知如何是好。他碧蓝色的双眼里满满都是真诚，让热融融的暖意流过她的全身。
她闭上眼睛，摇了摇头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”她轻轻开口，泪水灼烧着她的眼睛。“这是我得到的最不可思议的礼物。”
“是吗？”他小小地笑了一下，“那，你怎么说？”
她握住他伸出的手掌，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侧脸。
“不行，Chandler。”她用力把眼泪眨回去，便看见他的表情垮了下来。她的泪流得更凶了。
“为什么？”他好像松了口气，但又意外地有些失望，“我可以把我的简历编得好看点……”
她笑了一下，又摇了摇头。
“不是这样的。”她叹气，“你的简历会很精彩……”
“哈，那当然，谁不想要个父亲是变装女星、母亲是色情女小说家的男人的基因呢？”他嘲讽了一句，安心地看见自己逗笑了她，“我家家谱简直人见人爱呢。”
“闭嘴啦。”她忍不住笑，“你聪明，幽默，有工作……长得高，帅气……”
“帅气？”Chandler惊讶地眨眨眼。
“对，帅气！”她戏谑地锤了一下他的手臂。“这不是你或者你的精子的问题。是……是我们。”
他有些疑惑，“我们？”
“对，我们。”她指了指他，“你是Ross最好的朋友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你住在我对面，而这……这不只是跟你借一杯牛奶的问题而已！这要复杂太多了。”
“我家什么时候有过牛奶？”他硬邦邦地问。
“Chandler，”她又叹口气，“别打岔。”
Chandler扁着嘴别开脸，把手插进裤兜里。
“你要明白。”她想试着向他解释，这是一件改变人生的大事，而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，这也将改变他的人生。“我们现在的关系很棒，对吧？但我们没有约过会。我们没有相爱。这只是你在帮我一个很大的，很棒的忙，但一个宝宝，一个孩子要复杂太多了。它的影响实在太大了——对我们两个都是。”
Chandler扭过脸，闭上了眼睛。
Monica的双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。“要是有一天，这个孩子想知道他爸爸是谁怎么办？我们要怎么向他解释？我们要怎么向我们的朋友们解释？”
“我根本不在意他们怎么想。”Chandler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，然后耸耸肩，“好吧，除了Ross……”
她悲伤地笑了一下。
“Chandler？”她轻柔地问，希望他能够理解。Chandler叹了口气，不情愿地点了点头。
她是对的。他知道她是对的。他没有想得那么长远。他只想着解决短期的问题，做一件看上去很简单的事情来让她开心起来。他根本没有想过未来的种种可能性，而Monica全都考虑到了，一如往常。
“好。”他说，终于对上她的视线，“我明白的。真的。”
“好。”她得到了他的理解，也终于放松下来。她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，对他微笑。他也回以微笑，把她拉过去给了一个紧紧的拥抱。她埋进他的怀抱里，在他的胸口叹息。他吻了吻她的头发，而她收紧了环抱的双臂，深深嗅着他的味道。
“不过，如果你改变了想法，”他突然温柔地开口，“我的回答都一样。不管是现在，还是十年以后。”
“Chandler……”她叹了口气，想要起身再好好跟他重申一遍，但他的手臂忽然强硬地拢住了她，不让她远离。她静静融化在他怀里，但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，牙齿咬着下唇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“你们在这里呢？”Ross突然出现在走廊对面，快步走过来。Monica飞快地退开，掩饰地清了清嗓子；Chandler放开她，把手插回裤袋。
“对，你找到我们了。”Chandler余光瞟了一眼依然满脸泪痕的Monica。
“Joey在找你。”他对Chandler说，又转向Monica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嗯，没事。”Monica带着重重的鼻音点点头，把眼泪擦干净。“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。太情绪化。Phoebe生孩子什么的。”
她摆摆手，对Ross微笑。
“是啊。”Ross也笑笑，凑过去抱了抱他的妹妹，与Chandler交换了同情的一眼。
“Joey要什么？”Chandler问。
“哦对！”Ross反应过来，“他要在医院过夜，所以想问你有没有空从家里带点东西给他。”
“哦，当然，好啊。”Chandler点点头，“当然可以。”
“Rachel要回公寓了。”Ross告诉Monica，“她在跟Phoebe告别。”
“哦，好啊。我们也得向她告别。”她看向Chandler。他点点头。
Ross迈步走向电梯，Chandler和Monica默默跟在后面。他偷偷看了她一眼，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。他们相视而笑，她的手自然地搂上他的腰。她紧了紧手臂，而他也笑着揽住了她的肩膀。
Monica猛然惊醒，看见手里的红酒杯已经滑了出来，杯子里残余的几滴酒液浸湿了她腿上的白纸。
“该死！”她轻轻骂了一句，忙不迭地抽出纸巾擦拭文件上暗红色的斑点。
她把酒杯和用脏的纸巾放回桌上，叹了口气，把文件又整理好。他们到家后，Rachel径直回房间睡下了，让Monica有充足的时间去仔细审查她拿回家的、现在不再是秘密的精子捐献者——但所有简历，相较于对面那个人，突然都显得过于苍白。
Monica把资料放到桌上，向后倒进沙发里，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着鼻梁。她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。他是认真的吗？Chandler真的愿意做她的捐献者吗？
她知道她在医院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。这太复杂了。这是改变人生的事情。这会永久地改变他们的关系。这太离谱了。从理智上说，她都明白。
但还是有一个小小的，纠缠不休的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告诉她，他们也许可以。他们的友谊牢不可摧。他从未违背过对她的承诺。他很聪明，当然，也很帅气。而Monica知道如果他真的做了捐献，他也一定不会缺席这个孩子的人生。她心里很明白，在需要的时候，Chandler一定会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。他有这样一颗慷慨的心。从他愿意要帮她来看，这一点不是已经得到证明了吗？
Monica睁开眼，看着桌上的档案。Chandler是对的，她并不认识这些人。但如果她真的要做这件事——她至今仍不能下决心——那她该不该了解男方呢？虽然她还不能确定，但她越想越觉得答案是肯定的。
正当她垂头苦思时，她听见对面公寓门关上的声音。她抬起头，深吸一口气，站起身来。
走廊对面的Chandler打开灯，从冰箱拿了罐啤酒去椅子上坐下，思绪繁杂纷乱。
他去医院给Joey送了他需要的东西。Joey术后恢复得很不错，尤其是电视播着的海滩游侠帮了很大的忙。Chandler陪他看了一会儿电视，但沙滩上奔跑的性感女明星们完全无法让他集中注意力。
他叹着气打开电视，满意地看到其中一个有线台播着虎胆龙威。他漫不经心地盯着约翰·麦克莱恩与俄罗斯匪徒们对决，心里却想着Monica。他单手托腮，喝了口啤酒。
这一整晚他都在试着走出被她拒绝的失落。他并不是不理解她的理由，他都懂。她对Chandler不愿做父亲的了解也没有错。在医院的那晚之前，他确实从没有过半点兴趣。
但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纠缠不休，虽然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。他知道他该松口气的。他做了好朋友该做的，对她提供了帮助，她礼貌地拒绝；这就该盖棺定论了，他们可以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。但不知为何，他放不下这件事。至少他现在还做不到放下……
“Chandler？”
他转过沙发椅，过于沉浸在思绪中以至于完全没听见开门的声音。
“Mon？”他用力咽了口唾沫，“怎么了？”
Monica看了眼电视，“虎胆龙威？”
“你懂的。”Chandler下巴点了点另一张沙发椅。“请坐。喝啤酒吗？”
她点点头坐下，等他给自己拿酒。“谢了。Joey怎么样？”
“哦，他没事。”Chandler一挥手，“有海滩游侠马拉松陪着他，所以……”
“啊。”Monica笑了，喝了口啤酒。Chandler余光跟着她，看见她一直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。几分钟后她清了清嗓子。
“我在想……”她眼睛看着屏幕，静静地开口。他好奇地扬起眉。
“如果我们做了这件事，虽然我还不确定我是不是想要做，”她紧张地说着，声音有一瞬颤抖，“我只是假设如果我们要做这件事……我们具体怎么操作？”
他想假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，但决定不该这时候开玩笑。他久久地喝了一口酒。
Monica有些焦躁地等着他的回答。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，而她还是做不到看他。听到他叹气时，她闭上了眼睛，忽然有些失望。
“我大概也不清楚具体要怎么做。”他诚实地说。“我们可以……我猜，我们得先去诊所做个测试，看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做到。然后，我不知道，也许找个律师？”
Monica看见他耸耸肩，又啜了口酒。屋里的气压仿佛每一刻都在上升。
“所以，你……”她终于问，额头上不知不觉凝了一层薄汗，“你真的愿意为我这么做，Chandler？真的？”
她屏住呼吸，对上他的双眼。她看上去如此诚挚，又如此脆弱，让Chandler就算想拒绝也开不了口。
而他也不想拒绝。
“嗯。”他微微笑了一下，“但前提是你真的……如果这是你真的，真的想要做的事，Monica。”
她与他相视了几秒，点点头。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她吐出屏住的那一口气。“我们何不，嗯，都各自考虑一下再……再看接下来怎么做？”
Chandler也点点头。“听上去不错。”
“好。”她再次回答，肉眼可见地紧张。她又做了个深呼吸，对他笑了笑。他也回以微笑，心跳如擂鼓在耳边震响。
“好了，”她站起身，清了清嗓子。“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布鲁斯·威利斯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也站起身，望进她的眼睛，静静享受这一刻属于彼此的安定感，尽管他们心里都充满了不确定。最终他露出一个微笑，把她拉进怀里。她顺从地依偎着他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后背。
“晚安，Chandler。”片刻后她轻声说，“谢谢你竟然……”
“没关系的，Mon。”他回答，突然觉得这姿势有些过于亲密，虽然他们讨论的话题犹有过之。他退后了一步。
“去睡一会儿吧，”他点了点门的方向，“电影正播到好地方呢。”
她笑着摇摇头，转身走向门口。
“晚安，Mon。”他边说边坐回沙发上。
“晚安。”她最后挥了挥手，走出了门。
Chandler盯着电视，努力想集中在剧情上，但理所当然地失败了。
他拿起遥控器开了静音，起身走到电脑跟前坐下。他打开它，输入了密码，屏幕的亮光映出他侧脸的轮廓。
他聚精会神地皱着眉搜索“私人精子捐赠”，手指梳过自己的头发，又来到下巴上摩挲。他深深叹息，默默等待着自己不知是否已做好准备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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